升学啦!1959年9月初的一天,我作为初一新生,和50多名同是呼伦路小学蒙生班的小伙伴来到附中报到,既快乐又好奇的看着中学这个升级版新家园。校正门隔一条马路北向面对内蒙古最高学府,当时内蒙古大学红色的四层主楼让我的印象尤为深刻(后来当中加高)。
一进附中大门,是那灰色二层的行政楼,左手方面有一自行车棚,右手一大块空地,冬天设置过溜冰场。从这里走出过足以让我们骄傲的自治区顶级滑冰运动员迎春大姐,她代表内蒙古多次参加了全国比赛。主楼正面大块空地中央南北向修过绿地,不久盖起一幢很漂亮的楼房,里面有图书馆和宽敞明亮的阅览室,购置了当时能买到的所有图书,给师生带来丰富的精神食粮和科学文化知识。我借阅过《红旗飘飘》、《星火燎原》等多本革命历史回忆录,还有《敌后武工队》、《林海雪原》等十几本红色小说和其它读物,知识面快速拓展,眼界日益开阔。楼房的两边是通道,通道两侧各有两排教室,灰色砖基土坯蓝瓦构造。左手教室为初中部,南面是操场的锻炼器械,双杠单杠之类,再往南是大菜窖。
菜窖左前方曾开过小门,经菜地直通师院北门。教室东面建有食堂兼礼堂,举行过几次全校文艺汇演,还有经常性的开学典礼、政治宣传会议等全校重大活动。初中教室最南面一排平房不做教室用,而是校办造纸厂!右手侧是几排高中教室和住校生宿舍,是双层床,初、高中我都住过。南面接操场的是几个篮球场。教室的右后方有二排房子是教师宿舍,前面有一小块空地,空地上有一洋井可以打水。天热时小伙伴玩出一身汗,一个人轧洋井,另一个把头伸到出水口,让冰凉清爽的地下水淋个痛快,是最好的降温手段。
那时代学校绝无冷饮一说,有也买不起,只有家人一起逛大公园或旧城大北街才能吃到天上美味纯奶冰糕,洋名冰淇淋,2角5分一份,珍贵着呢!教师宿舍右前方是全校唯一的男女厕所,冬天清除大小便是个苦活儿,都是各班学生用镐头、铁锹、钢钎一点点清理掉的,有时在周六下午劳动课,有时假期返校日。紧贴厕所的是校园西边墙壁,外面是东瓦窑大队的菜地。有时劳动课我们会到菜地帮老乡收秋菜,夏天还会用菜地北侧靠马路的那台水车帮助他们抽水灌溉青苗,水车好像是几个人用杠杆转圈推的。
老师是培养我们的园丁,我们也做做青菜圆白菜的园丁。几年后菜地归于附中才有了足球场,400米跑道,跳高跳远器械也搬过去了。高中教室南面有一排平房是体育教研室和库房,门前就是原来的跳高跳远沙池,我上高一时还曾在这里玩跳高,最好成绩剪式1.40米!扩大后体育教研室左前方原来操场的一部分盖了几排教师红砖家属宿舍,平顶平房。
附中旧行政楼和车棚
最南边有一幢长长的与主楼平行的楼房,我们上初中时不属于附中,上高一时也归附中了,学校向南拓展了几十米,我们上高一时教室就在这幢大楼内。后来在该楼右侧建起草原班,有独立教室和宿舍食堂,用于培养完全不懂汉语的牧区青少年学文化。
上高二时,行政楼两边稍南各盖了一排南北跨度较大有走廊还带拐弯的平房,曾经作为理化实验室,但右侧那排后来又当教室用,65年我们毕业时高中三个班级全部在里边。大门向北开的,门前靠北院墙装备了一整套单双杠器械,好动的男生一下课就操练起来,胳膊上的肌肉那可是要亮出来炫耀的!
1965年前,学校东西南都被菜地包围,金秋结果季,东面菜地灯笼辣椒满枝头,辣椒红黄绿像翡翠玉,晶莹剔透又好看又馋人,食之脆甜可口。
那时校园里所有地面都是裸土,春秋风起处灰沙漫天。冬天下了雪就玉宇澄清,课间休息时小伙伴们坐在墙脚晒太阳聊天,谈理想,有个别想当演员当飞行员的,当科学家工程师医生老师的为多,想当兵打仗的也有,也有不少是啥也不想的,聊玩球看小画书或科普杂志。
有楼房,有大操场,还有设备齐全环境良好的各学科实验室,体育运动器材,包括百双昂贵的溜冰鞋,这在那时的其他中学很难做到!更有以师院做后盾的教师干部队伍其力断金,后劲十足。附中那时就是引人入胜的教育园地,培养了无数合格的社会主义建设者,培养了成千上万个被称为天之骄子的大学生,还培养我考上一流大学——梦寐以求的北京航空学院,可谓让我"一步登天"。
唱着那个时代的歌,踏着那个时代的节奏,带着各自的梦想,我们在成长。
开学上课了,初十四班是蒙生班,斯琴照日格图老师当时是班主任,多年后升任校长。我的同学基本都是老面孔,可谓发小,因此小伙伴们好像跟没升学差不多,该学就学该捣乱的还捣乱,加之课业不重,都是干部子女,顽皮耍闹现象常有。有一次几个人恶作剧,吓得年轻女老师放声大哭,于是引来身体雄壮而嗓门极大的男老师来到班上狠狠地修理我们。
初二伊始,我和杜占元等8位同学被调整到汉授班,原因是蒙授班人数超了,拆分成两个班人又太少。我们大多数汉文不差,换班无所谓。初十八班平民孩子,农家子弟多,反而纪律好。新增功课有物理学、平面几何,其探索发现的过程,揭示自然界的奥秘及严密的逻辑思维深深吸引了我。师院教育系的金增老师给我们讲课,声音好听,思路清晰引人入胜,班上有近10名同学爱上了几何证明题,不用谁催促,自己买参考书,自己研究难题,我和那顺巴图、李秉贞、刘淑媛等时有交流切磋。
初三时,学校还组织了初中物理竞赛,我得了第五名,其中一道题是:地球赤道上系紧一圈腰带,放长一米后缝隙里能否钻过猫?我作对了。那时学校的培养目标定为有觉悟的社会主义劳动者,不提倡出人头地,所以我们的学习全凭自觉自愿和对课程本身的兴趣,家长基本上不过问更不介入。学生总体上不感到有特别的压力,没有也不需要任何校外辅导班。
那时每周几次课后还要全班组织读报学习,天真清秀的小女孩学霸李秉真是读报员,一本正经的朗读模样十分可爱。有时课后,我和乌云高娃、常云、恩和其其格4人经常在教室里打一会儿扑克牌,时间不长,从未引起老师家长的反感。常云家是菜农,三年困难时期反而相对富裕,他有一辆崭新的自行车,高兴起来会带上我放肆地飞驶。那时马路上汽车很少,一小时也未必看到一辆。
帅哥夏国乡来自单亲家庭,爸爸是菜农还是队长,因急于让他结婚生子传宗接代,逼迫他退学结婚。他约同学参加婚礼的就只我一人,他请我吃小豆油炸糕,我乐不可支,白净的新娘都顾不上细看。我俩同桌,很谈得来,他性情随和能写一手好字,我还模仿他,被家长夸奖。初三毕业时许多农家子弃学回乡了。一位漂亮妹妹还送我一张带红领巾的玉照留念,可惜文革中丢失了。很可惜,一心想当电影演员,去演《铁道游击队》,《敌后武工队》之类电影的曹玉生没考上高中。
我班杜国隆同学初中毕业后考上中专,最终成为自治区第一产业的奶业权威专家,成为我们的骄傲。
班长老于初中没毕业,小小年纪就进入军营服役保家卫国。我的发小,蒙生班的额尔敦图也加入铁道兵,进入大兴安岭进行极其艰苦的国防建设。
附中老照片
高中立体几何是上海老师主讲,课讲得极好,我依然乐在其中。高一力学引入匀变速,位置感打破了线性思维,但师院刚毕业的刘禄老师还是讲得清清楚楚。初时我错误地认为上高中也没什么大不了,上课在课桌里与同桌那顺偷下象棋,结果阶段考考出了史无前例的成绩,耻辱心让我下决心从头再来,在刘老师悉心教导下花了一番力气,终于在期末考试前扳了回来,从此上课再不敢造次。高二化学的难点是元素周期律,师院毕业的刘彦也能讲出水平,使王爱学等不少同学喜欢上化学。
高中劳动课有增无减,有几次背上行李,步行到30多里的远郊,如乌兰毛都,收割高粱。那可不是轻活儿,干几个小时下来腰酸背痛胳膊酸楚手掌磨泡。但过两天就适应了,休息时我们还在树下草甸上进行摔跤比赛。李平安是我的好友,专门找我单挑的也是他。
那时组织纪律性强,不拒体力劳动。高考过去半个月,我都拿到北航录取通知书了,学校一号召,我班还有二、三十人参与师院挖游泳池的劳动,可谓站好最后一班岗!
当然,我们的课余生活还有许多快乐。
我们二班还自发组织了一个足球队,两个校队的留级生加盟,让我们爱上了这人类第一运动,与死对头3班小伙子们一争高低,拼个你死我活。如果有女同学观战加油那可不得了!小宇宙爆发了!我们还踢过几次与二中同年级的班赛,累着并快乐着。
1980年代所建的牧区班学生宿舍
那时学校还举行过几届文艺汇演,我班美女沈思宁和靓哥程景泉在刘岩老师的指导下在全校大舞台上演过莎士比亚的歌剧,我参与的班男生合唱队还演唱过抗战歌曲《在太行山上》,这些丰富多采的课外活动让我们异常兴奋与欢腾。时任班主任,化学老师刘彦是很好的男高音,他亲自带我们排练,一起纵声歌唱。他调到14中后我还是很想念他,这位大哥哥一样的赤峰人。还有,他还是我政治思想进步的启蒙者,经常邀我促膝交谈,并安排几位团员同学帮我提高认识。
附中给了我许多,做人的道理,文化知识,一般困难压不倒的血性,那是父母教育也不曾达到的高度!
我爱你,我的附中,感谢你,我的附中。
在你65生日之际,你曾经的一个楞头青学子向你深深地躹躬。
最后,我要向上山下乡到最艰苦的农牧区的知青们致敬;向在那里献出宝贵青春,革命到底的同学校友致敬!
向投笔从戎,加入人民军队奔向保家卫国的沙场建功立业甚至流血牺牲的校友致敬!
(听说有个低年级的同学叫满都拉的校友在战斗前线英勇牺牲。)
向所有默默奉献,奋斗在祖国建设各个战线上成为有社会主义觉悟的普通劳动者的千万个附中校友们致敬!
你们是附中人的骄傲,你们是附中人的光荣。
毕希日勒图,男,1946年1月出生。1959年至1965年就读于师院附中,1965年考至北京航空学院。曾工作于湖北六机部483厂、马鞍山市九中,1976年至1985年在内蒙古大学物理系任讲师,1985年至1994年在上海武警指挥学校任技术8级文职教员,曾获上海武警总队文艺创作奖等奖项,1994年退休,现居上海。